赐婚(1 / 2)

李濯脸上的笑容早已褪去,捧起放在旁边的暖手炉,捂着,不紧不慢地问:[那人安分不?]

李祥道:[ 是个听话的,不吵不闹。]

李濯冷笑道:[ 算他识相。]

放下手炉,接过信,拆开,里面带了幅春桃的画像。

李濯仔细地望了画像,又再冷哼了一声道:[事情准备得如何?]

[回大少爷,都好了,只等你吩咐。]

[找个干净,聪明的。]说完,把手中的画像,交还给李祥。

李祥接下,收回怀中,躬了身,正想要退下时,却被李濯叫住。

[李祥, 递拜帖,明日我到宫中走一趟。]

李祥变了脸色,颤声道:[大少爷,这...二少爷回来了...你不必......]

李濯失笑道:[正是扬儿回来了,我更要到宫中谢恩。祥叔不用担心,这几天家中事情全交由你决定。]

李祥叹了口气,没再多言,只好退下。

三月初春,京城天气仍未回暖。开国府大厅内燃着皇上御赐的龙涎香,袅袅烟雾升腾。

独坐在厅内的李濯托着头,茫然地睁着双眼,像是沉思更像是回忆往事。

次日早上,李濯身穿月白华服上面绣着银线水浪暗纹,头戴白玉冠,坐上了去宫中的轿。

到了午门,换上了宫中的辇车,直接送到皇上所在的御书房。

景德帝坐在案前看奏折,见人进来了,也没动作依旧张奏折翻来覆去 ,画圈打叉。

李濯顺眼低眉的在屋里一旁站着,动也不敢动。

听坐着的人咳了一声,李濯上前敬了一杯普洱茶。

皇帝的淡淡的扫过了人,视线又重新回到奏折上。

李濯身子虚弱,站了整整一个时辰,脸色变得更为苍白。冷汗从额上、脸颊滑下。

他咽了咽口水,强自压下不适感。

这时,景德帝开口道:[给李公子看座。]

在房里待着的宫女才抬了张椅子,让人坐下。

[近些日子兄嫂身体还好吗?] 男人的目光依然在奏折上,不冷不热问道。

李濯立马站了起来,回说:[回皇上,臣弟已被接回府中,加有范先生的医治, 微臣身子已无大碍。]

[无大碍?脸色如此,还敢说无碍?嫂子,欺君罪当如何?]

景德帝从坐位中慢踱到人跟前,环着人的肩膀,轻抚着人那张雪白的脸庞,打笑道:[还以为你会拖过十天八天才来见我,怎了?想我了吗?]说完一把将人拉到软榻上,急不及待地扯开那人的衣裳,羊脂玉般润白的胸膛袒露了大半。

李濯一张俊脸霎时没了血色,浑身冷汗直流,惨兮兮的发着抖,别过脸,等着承受接下来的屈辱。

[濯儿,九年了,你仍无法接受我吗?我那里比不上皇兄?我到底要怎样做,你才会......]

没有预期的结果,李濯抬眼,只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盯着自己,神色黯然。

李濯微微露出笑容,[已经...九年了吗?重山已经离开了这么的久。可我仍然...每日每夜盼着他会回来。]

男人低下头,轻吻了一下,柔声道:[皇兄已经不在了,他已经死了。濯儿,濯儿,看着我......]

男人又强自扯落了身下人的发冠,墨发铺满枕上。

[濯儿,今夜便留宿凤仪宫吧。我想你......]

李濯闻言,全身僵了一僵,悲凉回道:[皇上!我可是重山明媒正娶的妻子!是你的兄嫂!]

男人笑着,凑到人耳边说:[可皇兄已去世了。濯儿,能保全李家的,只有我,赵重光。]

男人伸出舌头,舔弄着李濯洁白的颈脖,道:[濯儿,我仍是那个重光,你的重光,别总是疏远着我。]

[皇兄曾说,要以江山为聘,但他没有做到,而我却做到了。]

望着比自己还年轻两岁的景德帝,儿时玩伴,爱人的亲弟弟。

李濯从没想过这人会对自己存有龌龊的想法。直到太子离世,失了庇荫的他,竟会沦为这人的禁脔。

男人将榻上虚弱无力的人抱起来。

[来人!李公子身体不适,今夜留宿宫中,让人准备。]

进屋的是个亲切圆润的太监,跪下行礼后,应了声,便退下去。

[皇上!]李濯挣扎起来,男人手臂紧了紧,笑道:[濯儿,李扬的事,都依你。今夜留宿在宫中陪我。]

李濯听得此言,脑中百转千回,有些话将要从嘴里冲出来,最终却是咽下去。

[李濯明白了......谢皇上。]说到最后,声音止不住的轻颤。

男人横抱起人来,温柔地道:[濯儿,只有我俩时,唤我重光。]低头亲了亲人发白的嘴唇,抬脚抱着人离开了书房。

屏风后候着的十数个宫女,太监随即拥护着二人,黑压压的一众人穿过御花园,走到凤栖宫。

鹿园管事听从李濯吩咐,对春桃生活上的各种安排更为细心。

少年有几人伺候,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。平日里除了逗弄两只小兔,闲时替李府里的婢女们调些脂粉打发时间外,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,实在闲得发慌。

[主子,李管事刚派了个小厮来,说朱大嫂跟犬子来拜访,问你是否接见。]

琴湘推门进屋,见少年倚在榻上发呆。

春桃听后,眼神为之一亮,下了榻拉着人就跑出去。

琴湘将人往后拉回来,道:[菱湘姐姐已让小厮把人带进来了。公子你别急,叫李旺到厨房拿些点心给犬子嚐嚐吧。]

春桃应了话,在柜子里拿了几件旧衣,一套文房四宝及几两碎银才到大厅里等候。

菱湘在李村见过朱大嫂一家,知道春桃是真心喜欢他们一家人,自然不敢怠慢。

亲自跟着小厮到后门接母子二人到东苑,生怕有人狗眼看人低,让他们受委屈。

朱大嫂牵着犬子的手,迈进大厅,见到春桃后,脸上忐忑不安的神色,便消了几分。

[桃儿!]大嫂快步走上前。

春桃立即起来,请他们一同坐下。

二人已有个月不见,自是挂念。大嫂怕春桃这身份在鹿园被轻视,但今日一见,看到各人对少年都是有礼客气的。又见他衣着用度,看来,李扬确实是有叫人好好照顾少年。

[大嫂,我很是记挂你们,可是平日里我是不能出门的。]春桃身穿鹅黄长衫,经过月余调养,气色愈发红润,姿容更胜从前。

[没事没事!富贵人家都是有些规矩的。今日来是你大叔带了山产来城里卖,我就顺路来看看你。]又把带来的竹篮子送给少年。

[是兔子草,犬子晒的。]

春桃接了下来,摸上犬子的头,笑说:[就犬子记得灰毛球。来!这是谢礼!]

一边的琴湘把春桃刚挑的礼物递给了人。

朱大嫂连连摆手,说什么都不能收。

春桃从琴湘手上拿过来,亲自塞到大嫂手中,道:[都是几件旧衣衫,不叫大嫂你嫌弃就好了。算什么礼。我之前听哥哥说,开春后会给犬子找夫子读书识字,这些就当成我一番心意。]

朱大嫂拗不过人,的确几件衣服,几两碎银,推却了反而显得分生,只好收下。

[公子!公子!]李旺从外头一直叫嚷着,跑进了屋,才知道客人仍在。

[没见到有客人吗?大呼小叫的,失礼客人!]李红忍不住训斥了人。

李旺上气不接下气,喘着说:[公子...快去!管事派人...传话来,说京城李二少爷来信!让你去正屋候着。]

春桃手中茶盏[当]的一声落在地上。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。

[这...这...] 春桃有点错愕,愣了愣后,朱大嫂示意他快去,少年提袖抆去了满脸泪水,立刻奔出大厅。

菱湘叫李旺及秋棠跟着。

春桃顾不上自己没带披风,日日夜夜的思念,堵在心口。说不出的挂想,只能化作泪水。在半夜之时,独自饮泣到天明。

[洛公子你来了!刚才就想派人通知你来。这都是大少爷及二少爷从京城送来的。公子先点算一下,如没错漏,小人便让人将东西送到东苑。]

春桃没分半点眼光在那一车车的东西上。

他抆去了眼泪,到管家面前,道:[哥哥...李扬二少爷有信件给我么?]

管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。

[有的,有的。只是怕洛公子不识字,小人本想让人给公子读信。]

春桃神色一黯,他的确不识字。

旁边的秋棠上前道:[ 管事不必多虑 ,白王妃身边的两位姑娘也是识字的,不劳管事费心。]说完,便恭敬地请管事把信交给自己。

[ 是李祥多事了。洛公子若然无事,请准小人先行下去。]

李管事也派了几个小厮帮忙把一箱箱礼物搬好,春桃回了个礼,便带着人回去东苑。